中国的历史源远流长,记不清多少风霜岁月,盛世繁华。下面我们来阅读关于历史的1500字:历史的风,一来回顾一下抗日战争那段屈辱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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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来沅江,如果你经过南咀大桥向南走,或者经过北沙大桥向北行,你就会踏上赤山这片美丽之土。在南洞庭万顷碧涛之上,这个梦幻般的小岛一样沉浮着世间兴衰荣枯的故事,一如岛外的万丈红尘。
因了水的阻隔,现代工业污染还无法将它肆虐的魔爪伸展到这里,由南到北由东到西小岛一派本色天然,古韵悠悠。每年气候温暖的季节,岛外的游人总会拖家带小鱼贯而来。吸引他们的,不,感召他们的,或许是这儿闻名遐迩的奇人异事,或许是随处可见高入云天的古木,或是岛尾形状怪异的龙虎山以及山巅古意昭然的范蠡庙,或许都不是,而是那纵横交错、既深且陡遍及全岛的壕沟。仿佛一条条经脉布满大地的肌肤。
小时候,问过大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既不能用来灌溉,又无法用于运输的废弃的壕沟。大伯沉默了,他的眼光顿时会变得幽深似海。好像那里面涵蕴着让你既不能想像又无法形容的故事。就在那种神秘的氛围中,大伯总会把我带进一个我并不熟悉的遥远世界。
70多年前,日寇的炮声打破了小岛上空的沉寂。老百姓没日没夜加紧掘挖了许多壕沟,当日寇的飞机临空时,人们在里面躲过炮弹的轰炸,当日寇的炮火把房屋夷为平地,壕沟便是家了。就在一个毒日当空的正午,一队日本兵踏上了小岛,不是从飞机上,而是涉水而来。一群走避不及的人们慌乱中躲进一条离大路并不远的壕沟。而只有几百米外的大路上,便是吆吆喝喝、凶神恶煞的日本兵。人群中一对夫妇合抱着一个出生才三个月的婴儿,他们的双手剧烈地抖动。如果这婴儿一旦哭出声来,他们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夫妇焦灼地等待命运之神的裁决。果然那婴儿的嘴角抽动几下,脸上露出欲哭的表情。与此同时作父亲的用一只大手捂住了那张小嘴。贴近婴儿的,是年轻母亲因抽搐而扭曲变形的脸。等日本兵走过,夫妇俩已如梦如痴。但谁也没料到,那婴儿过了一会竟奇迹般又开始了呼吸。
这个复活的婴儿就是我现在的大伯。而我的祖父母,那对可怜的夫妇,经历过人世间无数大寒大暑,却仍在过后的许多岁月里咀嚼当年那份惊悸和辛酸。
我的大伯是上帝特别施舍的一条生命,他在抗战即将散去的最后一抹硝烟中睁开眼睛,尽管那份阴影不会留在他尚未成形的记忆里,可自他懂事起,祖父母便把当年那份惶恐像复习功课一样一遍一遍烙进他的脑海里。
世界没有片刻的静止,真的。
当年炮火轰炸过的地方,如今已长起了成片的桔林、茶树和松木,小岛又披上翠绿的华衫。那些壕沟因风霜剥蚀,因流水冲刷,如一个龙钟的老媪已失去了昔日的容颜,甚至那上面已被丛生的灌木和野蕨遮覆了。只要稍稍留意,便会发现那灌木和蕨类下面,仍然是一片幽深的黑。仿佛大地无法愈合的伤痕,悄悄静静地躺在那里,岁月永远带不走。p分页标题e
每次和大伯一起,大伯总会跟我讲那个故事。每次听大伯讲那故事,我的心中便会涌起一阵巨大的惊慌,仿佛炮声在响,仿佛70年前那幅峥嵘的画面就逼在我眼前,让我心跳,让我窒息。
我曾踏遍青山,想寻找大伯当年幸免劫难的那个地方。但我找不到,祖父母早已作古,银髯飘飘的大伯也记不得了。偶尔大伯也会指着家门前那条蜿蜒如蛇的壕沟说,喏,就在那一块。于是我试着蹲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我在想像中让一队日本兵向我逼来。然而我头顶是宝蓝色的天空和悠游自在的云,不远处是伙伴们的嬉笑声,我竟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半个世纪前的时空,是我已经长大了么?
我不知道,70年前的风雨沧桑包括大伯戏剧性的往事对我有什么影响。小时候爱哭,母亲就说,日本鬼子来了,看你还哭不哭。那时不懂日本鬼子的含义,但依稀觉得倘若日本鬼子真的来了,那是绝对不能哭的。居然便不哭了。时间一长,没想到叫母亲这么一吓,竟吓出了一种心理特质——对日本军国主义刻骨的敌意和仇视。
等后来上了中学,我才读懂了祖辈亲历的那段历史。在整个民族一起受难的年月,在丧生的两千万同胞之外,我的大伯是幸运的,我的祖父母是幸运的,而我,也是幸运的么?
我虽没有经历那个血与火的年代,可我知道,我年轻的行囊注定无法轻松。那里面盛装的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痛苦记忆、一件祖辈传下来的悲情往事,它更是一个古老民族的大悲恸与大耻辱、大愚昧与大觉悟。
又是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我伫立一方高地,用目光一寸寸抚过小岛的一草一木,祖父母的墓碑依旧沉默在半山腰,一条我无数次蹲过的壕沟迤逦南行,纵情绵延,那是岁月的如椽大笔留下的一记浓墨。“有一阵风,历史的风,从时代的深处吹来,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而今,仿佛那阵吹在无数仁人志士身上的风正穿越历史幽深的隧道,又吹到我身上。我精神为之一震,踏着霞光,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