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王维
这首思亲诗在小学就念过罢，但其时并不晓得其意。直到今日，豪方明白。
今日是大年三十，今晚当然就是除夕夜。冬寒未退，仍在苍穹下、小径边、屋窗外戏谑着，毫无一丝善心，也许它不知道今天是何日子？。不远处有一间小屋，默默地浸在寒风中，无力地闪着豆粒的昏黄的光。屋内坐着三个人：豪和母亲以及父亲。他们正对着一桌恰似丰盛的年夜饭，在等一个远方的电话……
——一朵花摘来很久，枯萎了也舍不得丢；一把伞撑了许久，雨停了也不记得收；一条路走了良久，天黑了也走不到头；一个电自豪感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叮玲玲”电话铃刚一响，父亲便抢着按开了“免提”键。
“父亲！母亲！不孝的儿子向您二老拜年了……事儿忙……回不去。”
“回不来就算了，事儿要紧。”父亲大丈夫气地说。
“回不来也不能不让过年啊！别心疼钱……吃饱点……那边冷吗？寄去的棉袄有没有穿上？”母亲妇人气地说。
“这边不冷，棉袄儿子穿上了……儿子一切安好……二老不必牵挂。”
分别两年了，当然有很多话要说，但接下来的却是一阵子沉默。
窗外的风使劲抽着小树，一丝丝啮噬着这平静的夜。
终于，远方又发话了：“父亲！借着电话，儿子敬您一杯。”
父亲一口气喝下了，远方也传来了吞咽的声音。
“母亲！儿子也敬您一杯……您身体不太好，少斟点……家里的酒杯挺深。”
母亲也喝下了，远方又传来了吞咽的声音。
“豪弟，你正读书，不能喝酒，哥哥请你吃口菜，要夹紧了，慢慢……嚼着……哥哥要听这声音。”
豪照做了。
窗我的风缓和了些。
……
“打长途……贵……挂了吧……有空回家。”母亲把电话挂了。是心疼钱？还是在逃避？或有别由？
接下来又是一阵子沉默。
终于，他们开始用餐了。这顿饭他们吃了很久，但入胃的却少得可怜，桌上的饭菜好像越吃越多，只有瓶中的酒斩渐瘦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悉更愁。酒入愁肠，化作了思亲泪，滴滴点点滴滴……
在这寒风未匿的不平凡日子里，阁着万水千山又恰似那么近的他们，抑或还能觉出彼此曾经留下的一丝余温，也许还能听懂这亘古飘去的一声歙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