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离我而去已经整整五年了他那和蔼的音容笑貌永远印在我的脑海中。
姥爷命苦。听他讲,姥爷五岁那年没了娘,十四岁那年跟着邻居去闯关东,小小年纪就替人家看果园,吃尽了苦头。回家那年,又被日寇抓去修了一年的铁路。其中的苦头自不必说,况且还要时时冒生命的危险。逃回家后,家中已是穷徒四壁了。好歹熬到新中国成立,又是大跃进,有是十年动乱…总之凡是那些不幸的事差不多都被他赶上了。每每讲到这些,姥爷眼中总是满含着忧伤。每当这时不经事的我只觉得好玩,调皮地对他说:“姥爷,你真伟大,遇到这么多事,我要是像你那样就好了。”姥爷也总是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微笑着说“瞎说!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哪一件能受的了?”是啊,今天喝着甜水长大的我们这一代人的好生活,不就是他们这老一辈人受苦受难换来的吗?
姥爷很疼爱我。姥爷只有我母亲这一个孩子,母亲为此没有嫁出村,对我这个唯一的外孙女自然是疼爱有加。每每有好吃的总是留给我吃,每当听到姥爷拖着长声叫我的名字,我定会飞跑到姥爷那儿,拉开他的抽屉,里面也定会有糖啦、苹果啦、饼干啦之类的好吃的东西。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姥爷微笑着,眼中满是慈爱。因此放学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姥爷家,去翻他的那个抽屉,那里面总有一些让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如今,姥爷的那个抽屉早已破旧不堪了,每当看到它,总能想到姥爷那慈祥的面孔和他那异样的叫声。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姥爷没有别的爱好,惟独爱喝酒,每天中午喝上二两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偶尔也喝醉过一两次。我到二中上学后,每月回家一次,每次都要先去看看姥爷。每逢此时,姥爷都会高兴地说道:“星儿,今天就在姥爷家吃饭吧,陪我喝两盅。”那情那景,是我永远也望不了的。姥爷七十岁生日那天,我们一家人都去给他过生日。那天他高兴极了,看着一家人有说有笑,他乐得合不拢嘴。酒也喝了不少。以至于最后切蛋糕时,他颤抖的手将一半弄到了地上。母亲责备他喝酒太多,他只是一个劲地说:“高兴…高兴…我…是高兴的…”当我把姥爷扶到炕上休息时,他那微红的眼中流出了浑浊的泪滴,流在了他那满是沧桑的脸上。是在悔恨自己刚才的过失,是在感叹自己过去的艰难岁月,还是在怀念自己年早已过世的老伴?我不得而知。
一年后,姥爷因病离开了我们,离开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土地,离开了他无比疼爱的外孙女,也离开了他那日夜相伴的酒盅。
愿姥爷在地下安息。